我叫半皙,是师父收养的弃婴。
我有一个师妹,她叫白夕,也是师父收养的弃婴。
师父教我们生活,教我们习武,教我们一切。
我们从小便跟着师父在隐林处生活,师父是个很严厉的人,我只有拼命努力才能达到他的要求。 白夕则不然,她天赋很高。
因此她天天懒懒散散的,师父批评她,她就笑嘻嘻的。她很喜欢笑,笑起来桃花眼弯弯,露出整齐的牙齿,脑袋微微歪向一侧,特别可爱。
可是,我和师父都很担心她。
因为她只会笑嘻嘻的,不懂人的大部分感情。
她不懂别人为什么会生气,不会分辨别人是讨厌还是喜欢。除了笑,少有别的情绪在她身上出现过,更别说哭了。
师父说,捡到她时,她便乖巧的眨着眼睛看着他,没有哭,眼里闪过的分明是笑。
我尝试着教她,却经常被她逗得没办法。
有天下午,我和白夕去采草药。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,我们却迷失了方向。
白夕一点也不担心,还笑嘻嘻的说:“没关系啦,跟着我,过一会儿就会找到方向的!”
看着白夕手提着小筐,一会儿往左一会儿绕回来往右的样子,我扶了扶额。
“诶一一皙皙!快过来看呀!”白夕突然大喊大叫的。
“找到方向啦?”我循着白夕的声音走了过去,才走几步,就看见了白白一片的油桐花。
微风轻缕,好似漫蝶作飞,散了一地。
白夕明亮的眸子带着烂漫的笑,仰头专注欣赏着,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雪白的油桐花。在暗淡的天色之中格外明显。
我的眼神微微一滞,叫了声:“夕夕。”
“嗯?”白夕明亮的眸子从油桐花转向我。我暗想,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啊。
“你知道...什么是喜欢吗?”我轻声问她。
“知道呀,”白夕随手折了一枝花,不假思索地说,“就是,我喜欢你。”
我忍住笑,接着问:“那,什么是爱呢?”
“不知道。”白夕摇了摇头,脸上仍挂着笑。
“爱就是让它熠熠生辉。”我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,“不要随便折花哦。”
“嗷一一”白夕正叫着,师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,有点责怪地说:“快回去吧,不要看花了。”
“师父师父,皙皙又欺负我啦!”白夕揉了揉脑袋,朝师父靠近几步。
师父轻轻摇了摇头,问:“草药采了多少?”
白夕看了看自己筐里的几颗草药,笑嘻嘻地说:“一点点...但是但是皙皙采了好多呢!师父你看!”
“又偷懒了...”师父无奈地笑了笑,“回家吃饭吧。”
所幸的是,师父说过,豆蔻之前,不准我们出隐林。
豆蔻之前,我和白夕只见过师父,从未见过别人。
我比白夕大一岁,早一年游历,我见过人心的叵测,见过人心的险恶,见过有人上一秒还在冲你笑下一秒就会拿出刀子对着你,越是游历,我越是心惊。
我怕夕夕出来时,会遇到坏人,她无法分辨,只会笑嘻嘻地凑上去。
她总以为,说过两句话的,都会是朋友。
第二年,她出去了。
我想要陪着她,师父却阻止了我,他说,夕夕总要自己经历的,未来总不可能任何时候我都在身边。
可是,我急切地说,我可以的,我可以每时每刻都跟在她身边。
师父摇摇头,告诉我,白夕命中有一劫,过去了,人生美满,过不去,余生……
师父没有说完,我却明白了。
那一劫,一定非常凶险吧。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一劫什么时候发生,师父所说,这劫,是一个人。
后来白夕回来后,告诉我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看的人,我心惊胆战,忙问是什么人。
她说,那个人长得很好看,也很有趣。
我怕那人就是她的劫,让她远离,她却说,以后还要去找那人。
夕夕啊,我该怎么说,才能让你别去呢。
第二年白夕又去找了那个人,再后来师父便带我们去了地狱谷。
师父说,若能出来,武功可以在天下排到前面,若不能出来……
我知道什么意思,若不能出来,自然是死在里面了。
地狱谷真的很凶险。
我为了白夕受过致命重伤,白夕为了我受过毒素入骨。
很疼很疼啊,我很心疼她。
她却一直笑嘻嘻的,一直在说,没事,别怕,我保护你。
我便也笑了,敲了敲她的脑袋,傻 瓜,我比你大,要保护也该是我保护你。
就这样,我们熬到了出谷。再后来,师父去世,我和夕夕出了隐林。
(ps:此番外与拾梦合作完成.)